“我读小学的时候，姐姐读初中，学习很努力，所以我总是看着她学习的背影入睡……其实我和她的交流很少，唯一的交流，就是我每天都会去小卖部给她买一包零食，放到她桌子上。早上起来，看到那包零食吃完了，我就有一种她好像是来过了的感觉……”

5月19日晚，海右书院106活动室，60余名同学静静聆听着一位女生动情的回忆，旁边几名女生的眼睛中闪烁起泪花。

作为三校四区表达力互动交流系列活动的第一站，晋中信息学院作家老师李苇子、徐清松风尘仆仆赶到泰科，和创意写作学院作家老师赵书林、董玉文、孙秀芳及作家班的同学们做了一场以“拆解文学表达之密”为主题的交流活动。以李苇子《带斑马图案的窗帘》和徐清松《换亲》两篇小说为切入点，和同学们深入探讨了“怎样表达心中所想”、“怎样看待文学情结”、“如何培育细节”等论题，带领大家品尝了一席文学盛宴。

解读：文学创作的契机

活动由董玉文主持，第一个阶段，李苇子和徐清松分别介绍了《带斑马图案的窗帘》和《换亲》的写作缘起及文外逸事。

“为什么要写这篇小说？其实有一部分是我的亲身经历，当时有一个人给我打电话跟我借钱，我当时在想我要不要借钱给她……”李苇子一开口就牢牢吸引住了同学们的注意力。

在讲述了小说的大体情结之后，李苇子做了一些解读：“文学实际上是我们在探索各种各样的可能性，在现实中发生的事情我们可以不用写它。小说第一稿的题目叫‘斑马’，因为我之前听过一个故事，马为什么被训练成了人的畜力，而斑马没有？动物园里的斑马很可爱，但实际上，如果你被斑马咬住，它会一直往死里咬，不松开。只有一个办法，就把它杀掉，让它疼它才能松口。小说里的马雨这个人物让我想到斑马。

“我对这篇小说比较满意的地方，是我营造的那个空间——没有窗户的一个房间。小说里的空间营造是一个非常专业的问题……”

徐清松说《换亲》里的人物语言用的是山东方言：“我济宁老家的方言。我在文章里用了一个小女孩的视角，我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做好。这篇作品和我的童年的经历有关，比如露天电影、交公粮等等。我认为好的小说要解决一个问题，必须要有故事的核。姐姐出嫁以后，过了一两年才回来。这个故事要表达什么呢？就是最亲密的亲人之间突然的那种陌生之感，这种陌生感是一种成熟，是成长的代价……我认为小说的结尾比开头要重要，它可以起到逆袭、颠覆的作用……”

大家一边听着两位老师的讲解，一边与自己的阅读体验对照着。

辩疑：读者与作者的交锋

徐清松话音未落，一位穿粉红T恤的女生迫不及待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：“我确实被小女孩儿的视角惊艳到，每个年龄段都有自己的固有特征，您压制自己的固有特征，去写小女孩儿的思维，而且丝毫没有装嫩的，让人不适的感觉……”

一个“装嫩”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。作者徐老师也笑开了。

女生的脸不好意思地红了起来，清了清嗓子，继续说下去：“里面有个细节，一个小男孩帮她找子弹夹，‘找到你就做我媳妇儿’。后来找到之后，他也没有要求她做媳妇儿，然后小女孩很感动。我觉得一位男士能写出这种细腻的感情，很厉害……”

孙秀芳说《换亲》这篇小说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一位叔叔：“他只比我大七岁，年龄更像哥哥。小时候看他其实有一种崇拜，小时候他非常聪明、机灵，也比较叛逆。但后来长大结婚，慢慢变成中年人，从他身上再也看不到那种叛逆和机灵了，有了鲁迅笔下的闰土的感觉……”

一位穿花格衬衫的男生站起来，针对作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：“当马雨报复完田晓洁之后，是谁更痛苦一点？到底是田晓洁，还是马雨？”

“当然是马雨！”作者李苇子脱口而出：“《包法利夫人》里边有一句话，说摧毁爱情的方式很多，借钱是其中最直接的一种。如果你你跟一个一直爱着你的人借钱，那个人瞬间就会不爱你了。但在故事中的马雨身上……”

男生点点头，若有所悟。

更多“尖锐”的问题一一向两位老师提出来，在读者与作者的“交锋”中，大家对作品的理解不断深化。

释惑：从小说到文学

随着问题的提出，讨论逐渐从两篇小说延伸到文学表达。

第一次来参加活动的一位爱好写作的男生站起来：“作家有没有一个共同的约定，就是什么东西不可以写？”

李苇子答道：“我个人觉得我们不要给自己设限，写作和发表不是一回事。先写出来，发表的时候再考虑是不是所有的部分都合适，如果不合适，怎样修改……”

同学进一步问：“感觉自己的文字没有办法把我所有看到的故事写下来。好像有特别多的细节，我看人物眼睛的时候，发觉他们的眼睛比我亮很多。我一看他们眼睛的样子，就一下把头低下，赶紧去写我的故事。”

男生的表述让几位老师都很高兴，认为这恰恰是找到了良好的写作状态的感觉，李苇子说：“这种感觉很好，作者需要跟着人物走，而不是作者在拽着人物走！”

对此赵书林深有同感：“做编剧最要命的地方，就是一个人必须要分裂出好多人。当你去塑造这个人物，你必须全力代入进去。”

对于一位女生提出的细节传达的问题，李苇子答道：“要多写，就像画家一样，我们不会绘画的人，看到一个东西画不出来，为什么画家能画出来？因为他反复训练，就获得了这样的一种能力。作家也是这样，反复写。尽可能通过你的练习，把你看到的尽可能多地表述出来，再从中选择。”

一个接一个的问题，让活动的时间往后延长了一个又一个十分钟，李苇子、徐清松两位老师不顾长途跋涉的劳顿，耐心给同学们答疑解惑、倾囊相授，用内心之光照亮了同学们的脸庞。